古风小甜饼,重度ooc,疯批美人我可以
权臣鹿X质子吴(中长不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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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OL—2
老钱领着皇饷在五莲城当了十多年小兵,从未见过真正的狼烟炮火。
更何况,是这种兵书上都没有的打法。
没有云梯,只有木桥。隐天蔽日,像一道天幕,从对岸的直接连接墙头形成一个缓坡,天堑立刻化作平川。
是的,北燕军靠木头石块造了一座“天桥”,从护城河上横过,直抵墙头。
铁骑没了桎梏,像挣脱铁锁的凶兽横冲直撞,马上的敌人手起刀落,鲜血四溅,染红了整座城墙和半边天。
擂鼓轰鸣,马蹄踏风,寒光栗栗,杀声四起。
可怕!太可怕!
若是天兵天将下凡,也不会有这般声势。
天是黑的,北燕军的弯刀却好似镀了银,寒光戚历,自下而起轮过半周,直取颈脖,顿时鲜血喷溅,落在古老的青灰色板砖上。
老钱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,视野也逐渐被粘稠的液体染为腥红。
“你!快,顶上去!”
不知被谁推了一把,他摔到了城墙守位边。
不疼?
老钱一边庆幸一边慢悠悠爬起来,却在视线下移的同时浑身凉透。
身下,被拦腰砍断的同袍血骨温热,一双眼似铜铃死气沉沉瞧着他。
老钱忍住恶心趴上去。
透过拳头大的洞孔,他在对面留意到一人,觉得有些眼熟。
那人一身银白铠甲,端正坐于马上,在敌军中分外扎眼。
一身银甲不见血污,身姿卓越挺拔如松。
待老钱仔细端详那张脸,终于将他同几年前的记忆拼接起来。
哦,是北燕王的小儿子吴世勋。
七年前进京作为人质的吴公子。
现在,他面容严肃,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却昭显了他的胸有成竹,腰间挂着弯刀。
古有云,破军刀出,战无不胜。
天降奇兵,老钱知道这座城受不住了。他决心要跑,往南去,能活几日是几日。
“老钱!”
他动作一滞,回头。
“去,去天京……”
老钱记得这位将领,曾经给过他一口酒。
“喝了这酒,便是兄弟!”
将领身形晃了几下,最终还是倒下,系着红璎珞的头盔滚落在地。
好罢,念在一口酒的好上,让逝者瞑目。
最后的最后,老钱像他的无数同袍一样,一颗装了嗔痴欲念的脑袋,磕在地上再也没起来。
不同的是,同袍的头颅落在战场上,是英烈亡魂。
他的头颅落在天子百官眼前,死不瞑目。
他还是没能等到天子的一声“发兵”。
十日,鹿晗正值休沐。
他去了灵堂,给一年前好不容易断气的老爹上香。
“都说子承父业……国公,不知我这个不肖子学到几分?”
鹿晗将手中焚香插进沙中,顶端发白燃透的香灰落下,在光洁的手背上烫出几个红印子 。
鹿晗不甚在意地甩甩手,微笑离去。
轻烟飘飘,鹿家灵堂不起眼处,放着一个红木匣子。那是鹿晗亲娘留给他的,是小鹿晗初到鹿府的全部家当。
小鹿晗护得死,谁也没见过里面装着什么稀罕宝贝。
鹿家灵堂本是禁地,除了鹿晗谁也进不去。
可是,在史册上留名战死沙场的人,却被五花大绑出现在这里。
“李将军似乎很怕我?”
鹿晗身上丧服未除,较平日大红官袍的模样更多了一分冷冽。他手里依旧捏着那把精巧的象牙骨扇,扇柄处有一朵镂金小花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李将军,五莲城失守,此乃重罪,诛九族也不为过。”
鹿晗笑意依旧,合起骨扇发出一阵清脆声响。
“莫怪我狠心,天道轮回罢了。”
“鹿晗……鹿国公……左卿大人!饶我一命!只要你放过我,我……我就告诉你当年指使我给北燕王妃下毒的人是谁!”
鹿晗神色微变。
李将军看见有了转机,继续说道;
“鹿晗,当年你被误会,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!你放了我,我马上把知道的统统说与你听!”
鹿晗沉默。
“我……我不止告诉你,我还可以去作证!大人,大人……”
一代名将,竟然抱着年轻人的腿开始流眼泪。
“我知道,三年前你与吴世勋就是因为他母妃的……”
李将军话还没说完,就一下哽住呼吸。
低头,半截象牙骨片没入心口,绞痛。
再抬头,鹿晗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化作青面獠牙的鬼脸。
“李将军,你若是三年前有这份良心,哪里会落到我手上?”
骨片抽出,上面竟无一丝血迹。
仍是洁白如初。
好似鹿晗的眼,见过无数死白骨活恶鬼,依旧明净如初。
鹿晗将拆出的象牙骨片重新插回扇柄中。
杀人利器又变回了风雅玩物。
忽然,咚——
是铁器落地的声音。
鹿晗警觉,“谁?”
头戴白玉簪的侍女,慌里慌张跑出来,几乎是摔着跪倒在地。
她蓄谋以一场“偶遇”赢得左卿大人的青睐,不惜犯禁,早早躲在柜台后方的死角处。
方才拼命咬手背忍住尖叫,转身时却不小心碰掉了烛台。
“你叫什么名儿?”
鹿晗温柔笑着,发丝散落在后背勾出柔美的弧度。
侍女却如何再心动不起来。
离她半尺之地,就是李将军未寒的尸首。
她抖得厉害。
“公……公子。”
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装的,尽管她曾经研究过如何在自家大人面前利用柔弱畏缩,最大限度激起男人本能的保护欲。
可惜,她家大人不爱这一挂。
鹿晗已是其中翘楚。
谁能想到看上去瘦弱不禁风的他,杀起人来却是这样手法娴熟,不费吹灰之力。
“奴婢,萍儿……”
“你喊我公子,是在鹿府长大的?”
“是……”
鹿晗转身,抽出刀架正中间的一把刀。
刀锋闪着寒光,映着烛火,刀刃周围似乎染上一圈红蕴。刀柄处,血红宝玉镶嵌其中,微微发热。
萍儿背后冷汗浸湿了里衣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公子,奴婢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
她的话音始终断断续续,由颤抖变到啜泣。
“萍儿愿自戳双目!”
说着,精心保养的长指甲就要挖进含泪的眼眶,却被鹿晗抓住。
“公子?”
鹿晗叹气,端详着手中宝刀,摇头松开抓着萍儿的手,轻声道。
“你过来。”
此刀名为贪狼,极为凶险,据说是上古一战留下的残刀,喜戾气。鹿家老祖,便是靠着这把刀,打下南明大半江山。
萍儿跪在地上,从她的角度看去,刀锋正对着自己的脑袋。
“公子!”
她想错了。
贪狼刀没落到自己身上。
“去,把火炭盆拿来。”
萍儿回魂,对上自家公子清澈见底的星眸,心说,他或许心软了。
随之而来却是刀剑与皮肉拉扯的声音。
贪狼刀在断气的李将军躯体上游走,缓缓进入腰腹处,割下一块皮肉。
萍儿似提线木偶一般,木讷地将火盆端来,忍住反胃,捂着嘴。
她看见,一向斯文的鹿晗竟将血淋淋的肉架在刀面上,刀面置于火盆上。油脂滴落在即将熄灭的火盆里,又窜出几粒火星子。
对此,左卿大人无动于衷,好像不管是血肉还是烈火,都入不了他的眼。他只是小心避免让自己宽大的白袖上沾上一点烟灰血污。
萍儿实在忍不住,撇过头,即刻被叫住。
“你要是再这样,我就要生气了。”
无奈,她只好正视刀上血物。
鹿晗早改为跪坐在地的姿势,眼神盯着火苗,竟然生出些孩子气。
“吃吗?”
鹿晗很慷慨,把整一块肉给了侍女萍儿。
他记得,吴世勋说北燕随处可以打猎。
野兔,雄鹿……
不论什么猎物,直接架在炭火上烤,都是最美味。
这就是茹毛饮血最原始的满足。
看着萍儿含泪吃进活人血肉对左卿大人似乎是一种变态的享受。
他颇有兴致地放低身份与侍女攀谈。
“你在鹿府长大,这样的事情见过不少吧?”
鹿晗注视着萍儿嘴边的血迹和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珠,笑着替她擦去泪迹与血污。
“我知道鹿府不干净,要活着不容易。主人们勾心斗角,不论输赢第一个赔命的都是奴才。”
“下人撞破主人秘密,主人会把她怎么办……你比我清楚吧?”
萍儿含着泪摇头。
她已经照做吃下去了。
她吃人了……嘴里嚼着实实在在人的血肉……
为什么,还是不肯放过她?
“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。”
贪狼刀刀刃没入她柔软、同时因为恐惧而在颤抖的躯体。鬼刀吸收了戾气而发热,鹿晗握刀的手却没有一丝停顿。
相传上古一战留下两把天力神器,一曰破军,另一名为贪狼。
神刀“破军”,鬼刀“贪狼”。
神鬼相遇,必有一战。神有神威,鬼有鬼魅。势均力敌,胜负难料。
鹿晗凑到她耳边,对着小巧发白的耳廓问道:
“啊,还有一句从不缺席、且毫无道理的洗白。”
他的脸在火光映衬之下多了些苍白,却没有半点脆弱感。相反,是一种无法言喻、令人战栗的诡谲。
“我放过你,谁来放过我?”
温热的鲜血落在鹿晗的额心,掩住眉头那颗小巧的浅痣,仅用一身孝服盖住周身戾气。
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绝色。